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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週論壇

眾議園

佔領現場教牧日誌(二)

(續上期

三、基地

  九月廿九日:支援堂會

  警方發放催淚彈後,更多市民出來「佔領」金鐘,並擴至旺角及銅鑼灣。關懷團安排組員在三間作支援點的堂會當值,主持祈禱會,並鼓勵大家繼續維持外展隊的服事。三間堂會為香港堂、位於銅鑼灣的公理堂和位於旺角的望覺堂。我和另一組員下午先參加建道神學院在灣仔市區中心的校友祈禱會,然後再與建道的老師、校友一同出隊。我們在海富中心往政總的天橋上、警察的鐵馬前唱詩歌和祈禱。晚上我回教會參加臨時舉辦的祈禱會,祈禱會後,我和弟兄姊妹再參加關懷團在旺角區的行動。

  關懷團不同隊伍開始製作標語方便出隊,其中一批教牧在金鐘樂禮街近夏慤道的街邊擺放了巨型十字架及掛上標語,以該處作為基地。

  十月一日:禁食

  日間我參加教會活動,晚上九時半到達金鐘的基地。基地旁邊有關懷團的教牧正在進行禁食行動,要求政府與群眾對話。因為公眾假期,很多市民到來,也有很多關懷團的隊伍在基地前唱詩和祈禱。這個基地成為一個很好的集合點。教牧和講師在此聚集和討論問題,商議如何用更具感染力的方式傳遞訊息。當時大家對警方發放了八十七枚催淚彈感到很憤怒。禁食組那邊要人接力禁食,我原本也有此意念,我答應明天回來加入禁食組。

四、特首辦外

  十月二日:教牧人盾

  關懷團召集組員中午開會,商議發表聲明,我們議決了三點聲明:要求政府與群眾盡快展開對話,呼籲各方保持克制,及要求政府就九月二十八日警方使用不成比例的武力對付示威者而作出公開道歉。第三點較尖銳,但教內在這段期間有無數聲明,我們覺得要提出更具體的呼籲才有助打破僵局。我們亦決定十月五日在金鐘舉行戶外聖餐崇拜,並打算崇拜後結束團隊的服事。

  會議後,我大約二時半到達金鐘的基地。現時這個範圍有三個基督教組別,關懷團和禁食組外,還有一組朋友製作了藝術擺設,讓市民寫下心聲掛在裝置上。禁食組有清晰的巨型橫額,又用紙板寫滿訴求,很多市民圍觀。這裡變成一個基督教區,吸引了很多市民。傍晚前有一對熟悉亞歷山大技巧的夫婦來指導教牧作身體調息,身體頓覺舒暢。

  我因為禁食,一直坐在矮櫈上,背靠欄杆,盡量閉目調息、默禱,繼續整理心靈裡面靜坐與站高的兩幅圖畫。朋友或教牧有時走過來打招呼,或商討一些跟進事情。因為靜下來,我看到和聽到的更多,包括團隊中一些分歧的意見,但人安靜了,也容易處理分歧。

  群眾這天開始集結在行政長官辦公室(下稱特首辦)外的行人路,晚上氣氛非常緊張。有教牧很想前往該處祈禱,我覺得可以一試,於是召集組員一齊出發,當中有組員十分焦慮。約七時許,關懷團一行約十人由添美道列隊前往添馬公園,到達後,也分三隊:第一隊留在上面近立法會大樓的草地,第二隊往龍和道旁邊的草地,第三隊走去靠近特首辦外的人群。三組人各自在分配的地方或祈禱或唱詩或觀望。我屬於第二隊。

  我們的一隊約留了大半個小時就回去基地,在基地稍為休息後,忽然有一位非常資深的牧師到訪,當時只有我和另一組員。資深牧師原來想找胡牧師,但未能聯絡,所以來金鐘找他。該牧師很鄭重告訴我們一個重要計劃:召集一班教牧前往特首辦隔開警方和群眾,並希望勸阻雙方克制。我知道很高風險,我問牧師是否「搏一搏」,他說是。他希望午夜前召開記者會,然後與眾教牧一同出發。我和組員知道事態危急,於是答應盡量召集教牧參與。大約十時,關懷團組員收到通知在十一時齊集香港堂,商議前往特首辦的安排。同時,政府亦公佈政務司司司長林鄭月娥將在十一時半有記者會。

  我和組員十時半先到達香港堂。我致電回家,告訴家人在香港堂開會,請家人放心。我隱瞞了往特首辦的計劃。後來我又跟孩子說了幾句話,我通常都會在收線前說 I love you,這次說的時候非常忐忑,心有歉疚。

  除了關懷團教牧外,還有其他牧師出席這個會議,簡單討論了前往特首辦的計劃後,我們決定盡早出發,若群眾因為不滿政府的公佈而發難,我們就無法前行。我們約三十人經海富中心的天橋前往特首辦,大約十二時抵達,當時林鄭月娥已公佈會與群眾對話,但現場市民仍然有很多不滿,噓聲四起。

  特首辦與龍和路之間的行人路非常擠迫,大部份牧師穿著牧師服,糾察隊很友善,為我們開路,讓我們走到警察與群眾中間的鐵馬之前。鐵馬外的第一排主要是記者,有少部份市民,我們站在第二排。

  在群眾中間,我們多番受到質疑來這裡的目的或作用,有香港記者叫我們離開,外國記者則較為友善。我們原本想在現場向記者發佈呼籲各方冷靜和克制的聲明,但群情洶湧,一排人被夾在中間的位置顯得進退兩難,我們決定坐在地上,雖然會佔據了更多位置,但希望可以展現我們的和平訴求。

  坐下來未夠半小時,有一位聖公會的年輕人走過來勸退我們。他非常有禮貌地說:「牧師,你們回去吧,如果發生事,我們無法保護你們,而且你們在這裡會妨礙我們的策略,更何況群眾不是全部基督徒,所以你們不適宜留在這裡。」有牧師向青年爭取留在這裡,表明我們前來是想守護群眾,但年輕人一再勸喻我們離開,最資深的兩位牧師終於拍板叫大家撤退,但我們隊伍中最少有一位女牧師和一位女同工決定留下來。

  我們從人群退出來後,在附近較暢通的位置停下來,剛好天主教的夏其龍神父和羅國輝神父到場,我們一起為群眾祈禱。我們在祈禱後解散,我和幾位同行的朋友有點心事重重,大家都很沉靜。我想到原來我們的群眾經驗不足,出發前又未有周詳的計劃和共識,以致無奈引退。我們在特首辦外留了大約四十五分鐘,我們平安了,也受到一點考驗。有一位關懷團組員慨歎,香港的文化和宗教土壤未能讓教牧做政府和群眾之間的中保。

  在香港堂開會前,我曾有掙扎,決定前往特首辦後有點惶恐。去到現場反而不是怕警方的武器,而是害怕人群衝上前,但我身旁那位女牧師和幾位教牧仁者毋懼的風範令我鎮定下來。那位女牧師說了幾次:「你看,他們已經很冷靜。」我嘗試用新的眼光去看群眾,開始發現他們平靜的一面。只要內心平靜,就可以外在的平靜。後來知道有牧師深夜從新界西趕過來為我們祈禱守望,衷心感激。

  因為政府和群眾代表同意展開對話,禁食組的訴求得到滿足,組員在凌晨時份宣佈結束禁食行動。(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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