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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都來寫納尼亞故事的續集
湯清基督教文藝獎受獎致辭

位尊敬的牧長、各位親愛的弟兄姊妹:

  大家好。

  當我得知自己榮獲二○一四年度湯清基督教文藝獎的消息時,我正在美國東岸弗吉尼亞鄉間的書房裡寫作下一本書。

  這是我第二度榮獲湯清獎。回想起八年前我因《香草山》一書第一次獲獎時的情形,宛如隔世:那時,我居住在北京,與妻子一起在北京方舟教會服事,生命中有風有雨,更有上帝的慈愛與眷顧;如今,我們生活在清教徒曾留下佳美腳蹤的美國東岸,在三年裡,上帝的恩典何其浩大——我的妻子(《香草山》的女主人公)被上帝揀選成為豐收華夏基督教會傳道人,而我沐浴著美國的言論自由奮筆疾書,一口氣完成了十本新書,《我聽見斧頭開花》就是其中的一本。我因此書再次榮獲湯清文藝獎,這是上帝給我的一份寶貴的禮物,鼓勵我這個新一代的「天路客」,在艱辛而崎嶇的客旅中,「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始終保有向著標杆直跑的心志。

  英國作家和神學家路易斯在給小讀者回信時說過:「為甚麼我成了一個作家?簡單地說,是因為我的笨拙以及我的手指讓我做不了別的事情。」他的謙卑令我肅然起敬,我也是笨拙的人,當我在美國新家中修剪後院的花草樹木時,發現這項工作比伏案寫作困難得多。不過,我在學習路易斯的謙卑的同時,也要自豪地說,上帝讓我成為一名作家,讓我成為祂手中一支小小的鉛筆,是將我安置在另一個槍林彈雨、千錘百鍊的戰場上,為祂打一場美好的仗。在此意義上,湯清文藝獎之於我本人的重要性,遠勝於諾貝爾文學獎。因為,有那麼多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如中國作家莫言等人,他們寫作的目標,是為著「眼目的情慾、肉體的情慾和今生的驕傲」。而我寫作的目標,乃是在這個彎曲悖謬的時代,為光明作見證。

意義遠勝諾獎

  此時此刻,我想起了路易斯和托爾金,這兩位牛津和劍橋的教授,天才中的天才。他們本來可以寫更多像磚頭一樣厚重的學術著作,卻不約而同地將一生中最重要的歲月和最寶貴的才華,投入到寫作《納尼亞傳奇》和《魔戒》系列的神話故事當中。他們意識到,一個敵基督的時代、一個放肆妄為的時代、一個藐視公義和拒絕恩典的時代,即將如洪水猛獸般來臨。於是,他們決心為孩子寫作,為下一代寫作,用小說和神話的方式,闡釋基督教的真理,為誤入歧路的人們指出何謂真道。

  台灣兒童文學作家幸佳慧寫過一本追尋路易斯生命軌跡的小書《走進魔衣櫥:路易斯與納尼亞的閱讀地圖》,她寫道:「亞斯藍,是奇幻國度的中心思想,也是路易斯在脫離青年時期苦澀猶豫的信仰階段後,所找到的心中磐石。亞斯藍,是基督信仰的另一個代名詞。作為一個作家,路易斯很成功地用說故事的形式,將他的個人信仰傳至後來的世代。」路易斯本人在給友人的一封信中這樣寫道:「整個納尼亞的故事是關於耶穌基督的。也就是說,我問自己『假如真的有一個像納尼亞的世界,而且假如它(就像我們的世界)出錯了,而且假如基督耶穌想要進入那個世界拯救它(就像祂對我們所做的一樣),那麽會發生甚麽事?這些故事就是我給自己的答案。』」我想,這兩段話應當是每一個基督徒作家、基督徒文字工作者和藝術工作者的願景。每想到這裡,我既感到自己是何等不配,又不禁為之心潮澎湃。

文化鬆土未完成

  耶穌需要道成肉身來到我們中間,聖經真理也需要以文學藝術的形式加以闡釋、傳播和傳承。一千多年前,當佛教從西域進入中國時,面對博大精深的中國文化,採取的是一種迂迴包抄的策略。可以假設,若沒有敦煌壁畫、雲岡石窟、大雁塔和小雁塔以及引人入勝的《西遊記》,佛教無法紮根於中國。不是每個中國人都讀過艱澀的佛經,但每個中國人都熟悉《西遊記》的故事。與之相比,新教進入台灣已四百年,新教進入中國大陸已兩百年,但基督信仰仍未完成對中國文化的更新、洗滌和昇華。其重要原因,就是趙天恩牧師所倡導的「中國文化基督化」的異象,至今仍是許多教會和基督徒的盲點。可以設想,在華人世界裡,如果有基督徒作家寫出如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與罰》那樣的長篇小說,如果有基督徒音樂家寫出如同巴赫的《馬太受難曲》那樣的樂章,如果有基督徒畫家畫出如同達文西的《最後的晚餐》那樣的畫作,那麽,文化鬆土的工作就完成了,磐石中就能流淌出泉水來。

  這是上帝給華人文化圈中的基督徒作家、藝術家的使命。請容許我再次引用《我聽見斧頭開花》的自序中引用過的路易斯的故事:在納粹德國對英國瘋狂空襲時,路易斯應邀到牛津大學的一個學生團契分享信仰見證。當時,很多大學生都參軍了,每天都有陣亡通知書寄回校園。那些沒有通過體檢、未能入伍的同學追問說,此時躲在防空洞裡讀書,有甚麽意義呢?路易斯語重心長地回答說,這場仗早晚會過去,希特勒注定會失敗,但當倫敦上空納粹的飛機消失後,另一場屬靈的大戰即將來到──馬克思的聲音、弗洛伊德的聲音,各種世俗的思想和價值都將蜂擁而至。那時,誰可以升空,去參與這場屬靈的「不列顛空戰」呢?路易斯說,這就是上帝讓你們活下來的原因。

為真理自由寫作

  路易斯的話深深激勵了那些年輕人,他們對上帝的信仰變得敬虔而火熱,後來都成了下一場屬靈戰鬥中的精兵。路易斯的話也深深地激勵了我,當我因捍衛言論自由和宗教信仰自由而觸怒中共當權者,被祕密警察施加酷刑昏死過去時,我依然感到上帝那雙溫暖的大手穩穩地托著我。在我失去知覺的前夕,我清晰地聽到兩句話,一句是,「那殺身體不能殺靈魂的,不要怕他們」;另一句是,「就是你們的頭髮,也都被數過了」。上帝沒有允許我成為殉道者,上帝讓我活下來,是讓我繼續為真理和自由寫作。路易斯在去世前夕,給盼望他寫出下一部《納尼亞傳奇》的小朋友回信說,你為甚麼不自己寫一個納尼亞故事呢?是的,我們每個人都可以拿起筆來寫納尼亞的故事,寫上帝在我們生命中無比奇妙的作為。

  我們的信仰,乃是讓我們因真理得自由的信仰。尊敬的牧長、親愛的弟兄姊妹,此時此刻的台灣、香港和中國大陸,都走到了光明與黑暗對決的十字路口。台灣的太陽花運動、香港的雨傘革命、中國大陸此起彼伏的維權運動,無不顯示公民意識的覺醒和民主化浪潮的破冰。此時此刻,教會和基督徒不僅要懇切地禱告和警醒地守望,更要無所畏懼地挺身而出,彰顯上帝的公義和慈愛,如聖經教導的那樣——「主的靈在我身上,因為他用膏膏我,叫我傳福音給貧窮的人;差遣我報告:被擄的得釋放,瞎眼的得看見,叫那受壓制的得自由,報告神悅納人的禧年。」

  最後,特別感謝湯清牧師的遠見卓識,斯人雖已逝,卻留下湯清文藝獎這個華人世界中重要的鼓勵文化使命和文字事工的獎項;也要感謝每一位評委,是您們決定把這個獎項授予我這個具有相當的「敏感性」和「爭議性」的弱小肢體。雖然隔著廣袤的美洲大陸、隔著浩瀚的太平洋,但我的心與每一位弟兄姊妹同在。請讓我們繼續彼此代禱、彼此鼓勵、彼此扶持,而我唯一的回報,就是在未來的日子裡,寫出更多、更好的、榮神益人的作品來。

愛你們的弟兄 余杰

二○一五年二月一日

編按:分題為編者所加。余杰的《我聽見斧頭開花》奪得今屆湯清文藝創作組年獎,本文由余杰予本刊發表。信義宗神學院今屆不設頒獎典禮,是該獎項成立至今的首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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