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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跨頁

浸大基督教週為這城「祈義」
威權管治下信徒應愛鄰如己

【「秉公行義」座談會】

面對動盪社會,基督徒應如何自處,如何行義?十月三日,香港浸會大學校牧處在上學期基督教週「祈義」期間舉辦「秉公行義」座談會,以「威權管治下的香港,我們如何活出信仰?」為題。會上,該校新聞系高級講師呂秉權指香港出現內地威權式的管治,而基督徒應盡量幫助身邊的人。該校宗教及哲學系教授羅秉祥博士亦認為法律不等於正義,基督教的正義應超越一切政權之上。

信徒需追求公義、仁愛、真理

呂秉權表示,在這幾個月香港人可能看見很多黑白不分的事情,或許有很多仇恨和無力感,會懷疑自己的信念和信仰;他指自己同樣也有這些感覺。在他最困惑時,他想起自己在六一二事件發生後走到聖母聖衣堂祈禱,看見一個穿黑背心、就讀中三、四的學生很受驚地在教堂休憩,而教堂外卻有一群警察等候那學生,呂秉權指自己很記得那學生無助的眼神。

呂秉權表示有時也質疑上帝是否在香港消失,但他直言事情並非如此。他認為神活在每個人身上,「可能這刻我們身上有耶穌基督的價值,對公義的持守……可能我們需要七百萬個『主耶穌基督』站出來,彰顯這種基督價值,對公義、仁愛、真理的追求。」呂秉權說,這幾個月均有在前線作觀察及保護他的學生。他祈禱後不停提醒自己要講道理,做一些自己可做的,相信自己可相信的,盡量幫助身邊的人,這些可能就是基督徒存在的價值。

香港活於大陸式管治下

他曾覺得香港不會發生打壓人民的情況,又會信任警察會依制度做事,不會超越法律和制度;但經過五年前雨傘運動的朱經緯、七警打人事件,令他開始改觀。在是次反修例運動中,他相信警察的行為採用了過份武力(雖然示威者亦有暴力行為)。「那槍是否需要這樣行刑式直接射向中五學生的胸口呢?那些布袋彈或橡膠子彈是否需要對著人的頭部來射?……警察是一群專業受訓練的人,他們拿著的是致命的武器。」呂秉權補充,即使是在內地,開槍亦有三個步驟:警告、向天鳴槍、射向人。他強調在十月一日荃灣近鱟地坊有警員開槍射向中五學生的事件中,警員並無採用這些步驟。

呂秉權又指,「在任何議題、制度下,我們都應是有惻隱之心的人,做人先於做示威者、警察等各行各業。我們應要成為對得住自己良心及他人的人。」他表示自己仍會為掌權者禱告,祈求神讓他們有智慧去解決香港的問題。但他批評整場反修例運動上,官方的政策似乎舉棋不定,沒看清問題的本質。他認為應要看看大家的訴求有沒有道理。

近月來,在前線採訪期間呂秉權曾遇過警察推撞,但他表示不會稱他們做「黑警」。呂秉權表示,他會用一種「在大陸採訪的思維」理解目前情況。呂秉權分析,香港現在確是出現一種大陸式的管治——人民民主專政(people's democratic dictatorship)和維穩的狀況。他又舉內地已故維權人士劉曉波、李旺陽被囚,以及銅鑼灣書店創辦人、前店長林榮基「被失蹤」事件為例,解釋中國可能在維護國家主權安全時,會超越法律和制度去打擊人民。呂秉權指以往在大陸採訪時對這些事件司空見慣。

會上,呂秉權亦引證,從二○○七年起中國對香港進行威權式管治(編按:可參呂秉權網上文章:〈修逃犯例——你要知的「習近平對港全景圖」(下)〉),如包括○七年習近平接任中央港澳工作協調小組組長,在中共十七大報告除軍事、經濟外交等首次將「港澳治理」列作「重大課題」、一四年國務院發表一國兩制白皮書,加入中央對香港的「全面管治權」、一七年中共十九大報告中首次明言憲法適用香港:「牢牢掌握憲法和《基本法》賦予的中央對香港、澳門全面管治權」。


左起:羅秉祥、主持房瑞琪、呂秉權(照片取自呂秉權FB)

法律不等於正義

座談會上,羅秉祥先談論公義。他解釋,香港人自小被灌輸一個觀念:公義與法律有關,如香港的律政司署英文為Department of Justice而非Department of Law。他引用香港大學法律學院陳弘毅教授七月一日在Facebook的言論,帶出一個問題:法律是否等同正義?羅秉祥表示,法律不等同正義,因法律本身可以是不正義,如國家憲法牴觸《基本法》第廿七條——香港居民可享有言論、新聞、出版等自由。

此外,羅秉祥指出,雖然有人認為經過正式頒佈的法律就必然正義,但這卻沒有正義的終極判準。法律之所以有約束力,是因為其基礎建立於人的恐懼及訴諸良心,使人認同其體現正義。所謂的法律至上,從基督教的角度來看,正義須從聖經中找到,且超越政權之上;由中世紀到近代,當中指的法律亦有三個層次,包括由人所制定的實在法(positive law)、基於客觀道德標準的自然法(natural law),以及宗教層面,屬超然的神聖法(divine law)。

從執法人員的角度來看,羅秉祥亦認為法律不等於正義,而法律只是一種工具幫助達致正義。就六一二至現今,警察疑似對部份示威者採用過份武力,羅秉祥解釋,香港警察已變成了軍隊(paramilitary),每次於前線執行職務時猶如上了戰場,目的就是要襲擊對方,傷害他們,使他們失去還擊能力。羅秉祥又指,把警察訓練成軍隊,視不聽話的市民為敵人,是共產黨對軍隊的紀律。

羅秉祥在會上也有談及社會正義與人權關係。他引用洛克(John Locke)的社會契約論,指政府的成立是一個後天的設計,目的是要更有效地保障人在先天擁有從神而來的權利。但當政府背棄任務,有負人民信託、濫用權力、反過來大規模地侵犯人民的權利時,這個就是社會的不正義(social injustice),人民便有權不服從政府,起來推翻這個政府。

在威權管治下的香港,要活出基督的信仰,羅秉祥認為最基本的是愛人如己,他引用好撒瑪利亞人的比喻(路十25-37),指「鄰舍是超越血緣、宗教、理念、信仰的人……愛鄰舍就要破這些(框框),有需要的人就是我們的鄰舍」。他憶述早前他學系的同學找他到東涌幫忙「接放學」,並指不論他人的政見是甚麼,當別人有需要的時候去幫忙,就是用不同的方式活出信仰。其次,只做耶穌基督的順民,不對現今的威權屈膝。

和理非可再「勇武」些嗎?

在問答環節,負責主持的浸會大學校友房瑞琪指出,香港現時某程度上進入了一種宣戰的狀態——警隊有著共產黨的思維;已變為軍隊;亦有警察早前向示威者開槍。因著信仰的關係,有些基督徒不敢走得太前,應到怎樣的地步,才可接納和基督徒再「勇武」一些?應怎樣看「勇武」的界線?

呂秉權回應,他不會聚焦於示威者的暴力行為,反而會著眼於行為背後的核心問題,了解為何這群有示威者送死的決心。呂秉權補充,最近統管中國大陸公安情報、對外維穩的法律部門中共中央政法委員會(政法委)有二百多篇文章談論香港問題,該會副書記暨現任中央港澳工作協調小組副組長趙克志則以戰事狀態看香港的局面。呂秉權相信警隊不只有特區政府的管制,同時亦有中共政權的支持。羅秉祥則表示和理非並非絕對排斥一切暴力。不過,他指和理非也可提醒勇武,在甚麼時候應限制使用暴力。

此外,亦有與會者問及,若有教會很少談及香港最近發生的事,不去譴責警察不義的行為,這是否算是違反公義。呂秉權指教會也是社會的一部份,信仰應要在社會上實踐。而教會最好應要公道地表達,亦要看事物兩邊的看法,對於明確事情,如七二一元朗事件,警察不合理地於一段時間才在報案場地現身,這些事就要有明確的表態。羅秉祥則表示,針對警方的暴力行為,教會也不需要把譴責警察定為指定動作,但於該發聲時就應發聲,如早前旺角浸信會有信徒教牧就七二一事件作出回應。

教會可在運動做些甚麼?

有一位戴口罩的年輕與會者表示自己是「和理勇」(編按:集「和理非」及「勇武」於一身的人),問及應如何超越對法律的恐懼,對抗政權的不義;而當未能到前線時,自己又可以做些甚麼。羅秉祥笑言,照字面意思,「和理勇」應不恐懼,不會被任何威脅嚇到。至於幫助前線示威者方面,他建議可多根據自己的專業支持這場社會運動,如有車的人可「接放學」、擅長作曲的可寫歌等。

有一位與會者則提到紀錄片《凜冬烈火:烏克蘭為自由而戰》,指在片中烏克蘭當地教會人士都有參與運動,如幫助傷者急救,而香港的抗爭運動與烏克蘭情況相若,問及香港教會可做些甚麼。羅秉祥說,烏克蘭是東正教地區,全個民族只有一個正教會,教會都是屬同一系統,四處都是修道院和正教堂,而神職人員開放修道院作避難處所是很容易的事。但香港的情況是教會分散、有很多個不同宗派,不過他指,每個人可基於神的呼召在這場運動中幫忙,他自己則是寫文章回應時局。他笑言,共產黨現在會認為教牧是很有影響,如《環球時報》的社評批評香港教會,指教會牧師動員信徒參與這場社會運動。

【「主佑我城」音樂祈禱會】

灰心但不攬炒,同為這城求平安

十月十一日,浸會大學基督教週另一場「主佑我城」音樂祈禱會上,香港循道衞理聯合教會前會長及退休牧師袁天佑以「灰心!但不絕望?」為題,分享多段經文,勉勵信徒要倚靠這位信實又憐憫的神,並要繼續為這城求平安,別看輕每個人所做的小事。

而在音樂祈禱會前一天,香港中文大學S學生在與校長對談會上哭訴遭受警方性暴力;於音樂祈禱會當日,早前被發現浮屍在海面的十五歲女學生被火化。袁天佑表示,按他平日主持安息禮拜經驗,遺體應需要差不多兩星期才能安排火化。

面對種種令人灰心的狀況,袁天佑引用耶廿九1-7,指當時巴比倫將耶路撒冷城毀壞,又將百姓擄至巴比倫,雖然猶太人只會在這被擄之地居留約七十年便會歸回,但耶利米仍請猶太人為自己所住的城市求平安。袁天佑寄語信徒,縱使面對社會中各種敗壞,但盼望大家仍為這城祈求,而不是「攬炒」。袁天佑說,令香港攬炒的只有特首林鄭月娥,因她所決定的是最具破壞性。


袁天佑

祂是信實的上帝

袁天佑觀察到香港人可能也會不解為何社會上會出現動盪局面,大家亦會感到憤怒、恐懼、悲傷,例如在〈願榮光歸香港〉的首句也可看見:「何以這恐懼淚再流」、「何以這恐懼抹不走」。袁天佑引用耶利米哀歌,他提及昔日的先知也面臨相似情境,也有灰心失望,如在第一、四章首節的「為何」、「竟然」可看到。縱然灰心,但耶利米卻看到神的信實極其廣大。然而,袁天佑說有時困難卻能使人渴想追求公義,他引用經文第三章27節,指年輕時面對困難也不是不好的事,「安逸使人盲目,反而在困難中便會知道要爭取的是甚麼。」

其次,袁天佑提及哈一2,指哈巴谷先知問及「暴力要到幾時呢」。袁天佑觀察到香港人同樣也有類似的想法,也會質疑暴力怎樣出現。期間,有一位與會者在座位高呼「林鄭」,指是特首林鄭月娥導致現今的暴力行為。袁天佑解釋,暴力可以是從多方面而來,可以是政權的暴力,警察執法時也可能有暴力。他又提到,近日有商場保安員曾經擋門不讓警察進入,其後警方以「阻差辦公」為由拘捕他們,袁天佑笑言,若開放教會時,他攔阻警察進入教會,自己可能也會被捕。然而,袁天佑指哈巴谷書作者寫了一首詩歌(三17-19),是因為他深信上帝是信實的,公義必會有終局,必會臨到。惡人會遭受惡果,「惟義人必因他的信得生」(二4)。

在小事上忠心

袁天佑亦勉勵信徒不要輕看小事。他引用關俊棠神父的書《步入紅塵》的說話,希望鼓勵信徒,就算是微小的工作上,也為主而做。一顆像芥菜種那麼小的信心,便能將一顆高大的桑樹連根拔起。「耶穌從來沒有輕看小的信心,因為這細小的信心……也是一顆能完全擺上的信心,一顆不是要來操控上主的信心。」

他引用路十七5-10,指自己也是「無用的僕人」。他憶述,過去四十多年的牧職工作仍會遇到挫敗,如剛畢業的兩年,在社區中心所遇到的勞工,到今天,他們的勞工權益仍然未能處理;在教會的牧養工作,又未必能教化信徒;在學校管理上,近年教育發展又政治化多於教育原則,教育界似乎無法對抗。

然而,袁天佑以開放教會作休息站作例,指出小事上的努力並非無用。他指出,過去幾年的雨傘運動,香港循道衞理聯合教會香港堂有開放教會,這個只是微小的工作;但到現在的反修例運動中,已有不少堂會打開教會的門,接待在運動中有需要的人,提供洗手間和休息的地方。「小事其實很有意思。」他鼓勵香港人不要悲觀,因為上主會繼續看顧香港。

此外,他表示教會也有人會疑問應否開放教會給示威人士,擔心他們可能是暴徒。袁天佑引用路五32回應,耶穌是召罪人悔改,「耶穌為甚麼與稅吏、妓女、甚至是激進黨的西門,與他們同席呢?」

繼續恆切向神禱告

袁天佑提到路十八1-8,指信徒可以學習恆切禱告。「很多時候我們都會像寡婦那樣煩擾上帝,請求上帝幫助我們。」但袁天佑強調,禱告的核心不是要操縱上帝,「祈禱是一種宣告,我們信賴這位公義的上帝。」不過,當我們長時間的禱告,仍看不見上帝的行動確會令人灰心。但袁天佑解釋,上帝自有祂的時間。

此外,袁天佑盼望信徒祈求的對象是神,而不是乞求不義的官。比喻中提及一個不義的官,在寡婦不斷的乞求下,才會有所行動。但信徒所相信、祈求的,不應該是這些官員,應是上帝,因祂才是信心的倚靠。袁天佑說,除了祈禱外,同時也需要行動,他建議大家堅守自身崗位,盡努力改變現況,如在十一月的區議會選舉中參與投票。

最後,他提到「光復香港,時代革命」,應不單是在這個時代去革命,其實應是每一時代的人都要參與革命,因為每一個時代的社會都有其崩壞的情況,需要改革。

香港浸會大學校牧處上學期基督教週主題為「祈義」,有祈求公義降臨的意思。當中共舉辦三個活動,包括座談會、音樂祈禱會及午間崇拜。午間崇拜由柴灣浸信會前主任牧師朱耀明主講「耶穌哭了」,供校內師生參與;座談會、祈禱會為公開活動,於該校的禮拜堂舉行,分別約有一百八十人及一百人出席。

浸大基督徒詩班及樂隊於音樂祈禱會上領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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