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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講場文章(至2017年2月14日)

我的兒女讀通識,行不行?--通識教育座談會

(右起)江大惠(下稱「江」,香港中文大學崇基學院神學院講師)、羅民威(下稱「時」,《時代論壇》編輯主任,座談會主持)、陳華恩(下稱「陳」,香港基督徒學生福音團契副總幹事)、梁恩榮(下稱「梁」,香港教育學院教育管理及專業支援系講師)、羅瑞蘭(下稱「羅」,中華聖潔會靈風中學教務及宗教主任)

  在中學學制及課程改革中,通識教育的確為香港教育開拓了一些新的可能。這篇座談會記錄,參與者由自己的家長經驗談起,趁諮詢期月中完結前,反思下一代應有怎樣的教育。

家長眼中的通識

時:大家作為現任或前任中學生家長,面對教統局的通識教育建議有何反應?

江:我的女兒數年前已中學畢業。看看現在的課程,我會覺得如果她們當年可以修讀,也是不錯。我對她們在香港所接受的津貼中小學正規教育也頗滿意,出問題的是當她們讀預料,那時才發覺香港的預料原來這麼窄,只限讀三科,用的是大學課本。現在的面對未來時代的一批,將來都不曉得會轉多少次行,在哪一行發展;這麼早就修讀得這麼專門,我覺得不大適合。對於通識,我倒沒有甚麼抗拒。

羅:我兩個孩子讀書成績不錯。假設他們要經歷新課程,對於成績較好的大兒子,我覺得他會學少了東西;他是個靜心的讀書人,暑假買回來的中史新課本他可以一天內自行讀完,不用待老師教。但對於不太能靜心讀書的小兒子,通識教育可能比較適合他。

  過往學校課程沒那麼著重專題研究(Project),大兒子由只要背誦抄書勤力就可以的年代,轉到多做專題研究和設計實驗的新校,要解決一些開放式問題(Open Questions),沒特定路徑可尋,他也焦慮過,挫敗過。若那時我作為家長支援得不夠,他一旦被絆了一下,可能會錯認自己讀不成書。在通識教育的過渡期,對於某一類勤勤力力的學生,作為教師和家長可能要多加體諒和支持,帶他們行一條自己成長時不曾走過的路。

梁:我讀中四的女兒正修讀綜合人文課(Integrated Humanities),印證了我的一些憂慮,相信其與未來的通識教育也有相似之處。我是搞公民教育的,對於要她處理很多開放式問題,我基本上支持。但我發現她只是將一大堆報章上的術語(Jargons)嵌嵌砌砌,術語背後的東西她到底明白多少,我甚有保留。

  最近與一些老師討論關於中國的教材,有老師傾向拿中國現今經濟帶來貧富懸殊和環境污染,希望學生評論。然而現象背後有很多概念問題,譬如「一小撮先富起來」是否必然成因?如果「先富起來」有其他制衡,是否能避免問題?如果一下子就拿給學生討論,我擔心他們只能說些很表面的,但問深一點也回應不了。我很擔心通識教育會出現這種現象。

  我同意香港教育出了問題:太著重背誦知識,不重視技能和態度培養。但教改強調共通能力,會否走向另一極端,未來得及將知識整固,就要求他辯論,將知識變成術語來玩?我的女兒不知算是第一組別的頭還是尾,也有這樣的情況,若要全部學生都走這方向,我會擔憂。

陳:你說的問題在香港其實很普遍──知識學習缺乏經驗支持,他們很快就跳躍成別人鎖定的字眼,卻與自己的生活經驗無干,例如貧窮。

  我倒有點擔心新學制下兩次考試變成一次,即若有三成評分屬校內評核,我擔心畸型現象仍避不了:一樣有通識教育「天書」和補習班,操練學生的批判思考以應付考試……但你總希望通識教育不是這模樣,而可以培養另一些情操。考試和通識教育間如何取得平衡?

江:回應梁恩榮的擔心,我覺得若新課程的中英數部分不變,以五分一時間引入新模式,也算是一個好平衡。關於香港的考試文化,我怎也想不出如何逃避。到最後不以考試來評核,大家一樣有爭議。我覺得一次考試會較好,因為原先兩次考試課程根本不同,加上反正可以重考,理應課程應更輕鬆。

  在香港讀書不能不正視考試文化,以之為核心。將來考試局出甚麼題目,評分表如何制定,一定影響老師如何教授。

梁:大學對科目的要求一定要改變。在通識教育下,收生時其主修科目必然是弱了──當然若將四年本科教育視作通識教育,到研究院才進深,那倒沒問題,但那要文化有所改變。不多記死知識,著重批判思考的能力操練,教統局現在所做的是否真的鼓勵批判思考?我很保留。他們處理一些課題時是否夠膽批判一些事物?有天參與國民教育工作小組會議,負責檢討《心繫家國》宣傳片。一位與會的教統局負責公民教育科的高層說:「不知為何人們要將宣傳和教育分開。」批判思考在教統局文件中出現不下廿多句,似乎很重要,但跟教統局官員接觸,我不覺得他們是認真看待這點。

  不過話雖如此,只要教育仍以學校為基,空間就在那裡,只看老師是否夠膽挑戰。

羅:我不知將來校外和校內評核兩者的關係如何,但現時中五及中七會考的校內評核部分,其分數會根據整校學生的校外評核成績來調整,以保公平。有些學校的老師就埋怨機制令原本拿A的學生成績給其他學生扯了下來。

  其效應是就算有三成校內評核,大家仍是很著意校外評核,較緊張的學校仍會催谷公開試成績,希望不要「累街坊」。校外評核如何做,仍是很重要。現時預科有通識教育,教統局現時似未有新高中通識教育的評分構思,向我們介紹時也借用現時預科通識評分準則(Marking Scheme);評分方法很概括,只有一小段形容,如果符合的話就評某個等級。其實要培養學生的思考技巧,我們需要很仔細的評分準則,可能批判思考也很多不同層級,各有不同的證據可在學生處找,層級間如何進深。整個通識教育其實很著重技巧,且不單止是批判思考。若要有優質的通識教育課程出現,而公開試又帶領課程的發展,那評核方法就很重要,要投放很多資源,也看考評局和教統局能否配合。

  關於情操,是很難評核的,就算硬將學生某些表現作為評核標準,也一定會有扭曲。

陳:沒法評分的不止是情操。就算有開放討論,也可以極具批判而政治立場相當保守;整套只是堆砌出來,有很強的辯論技巧就已足夠。

江:在中學程度,這已可「收貨」。我看過多年來高級程度會考倫理科的評分準則,也見過一些題目容許很大的辯論空間,評分不看立場看論證,也不需細緻,學生到哪水平,大概一望可知。或許不同老師評分會有不同結果,但這很難避免。

梁:我就是擔心這點。聽聞澳洲就有人拿著這點告上法庭。人人評卷不同,猶如改作文,卻影響升學,這真是一個困局。

陳:但如江所言,你不將它考試化,沒有人會讀它,香港的現實就是這樣。

江:像我的女兒,她升預科時只許讀三科,那時她還未知自己想做甚麼,只是想讀理科,於是揀了數學、物理和心理,但在香港沒有修讀預科生物或化學,根本不知如何投考大學的理科。後來她到外國讀大學,那裡要投考某科,除非是工程類,他們根本不理會你中學有沒有修過相關課程,專修是研究院的事。香港今次改變是否也傾向走這方向?香港繼承的英式教育是淘汰制度,預科是全世界最深的,看重精英培育。但對大學來說,每學系有權決定收生標準;通識教育出來以後,大學收生就不能對學科基本知識要求那麼多,學系若覺不妥,就可能要自行開補習班或先修班。有些東西不能並存兼得,有了通識作為必修科,對報考工程的學生就不能要求數學物理化學生物樣樣皆精。

梁:所以我對港府的推行時間表很有保留,因為所涉的是整個文化的轉變,包括大學人員。中學生如何看?家長如何看?現在的大學生水準已被批評得很厲害。

江:可能理科受影響會較嚴重,現在商學院文學院等都有收理科生,但理科醫科仍看得很緊。因此理學院可能會有很大抗拒,不過一天大學依學生數量一筆過撥款予學系的做法不改,學系也要面對妥協問題,學生轉系也會引起很大的鬥爭。

通識有沒有基督教教育的空間?

時:換一個角度討論,通識教育有沒有基督教價值影響的空間?

羅:這要看將來定型後的課程架構和考核方法,以及個別學校的老師在日常教學工作和幫助學生考好試之餘還能否有心有力的放多一點。現時預科的通識教育也有這空間,將來空間相信更大。

陳:我想再後設一點來看,批判思考是否有價值基礎(Value-based)?是否要委身於某些價值?你不委身,那只是遊戲一場,只須找語言漏洞來駁斥,但這不應該是現在要走的方向,你必定要有一套價值來作為評論。官方說建議沒有放進價值取向,其實是有的──包容、建立自我、理性溝通,這些全都是。但我覺得這還不夠:我為何要包容?我對身邊的人是否要有一種關愛?通識教育要做得好,不單要看批判思考,起碼要有一套價值可供討論:我們的社會是否認可這套價值作為社群之所繫?

江:你可以說事情背後有基督教的價值。一如我們談通識教育(Liberal Studies),有譯作博雅教育,看人的成長;有人覺得它是由古希臘思想而來,但現代像紐曼樞機主教(Cardinal Newman,由聖公會轉至天主教成為樞機的那位)對大學的理念(甚麼是大學教育?人的培訓)等等,是一般人都會接受的。Liberal Studies現在譯作通識,陳坤耀將之譯作博雅教育,我覺得很好,博雅主要是人的培養。這背後你可以說如紐曼樞機所論是綜合了希臘和基督教信仰的價值,例如人的培養、尊重異己、和平交流等等;這些概念和價值背後你可以說是已經有基督教的內容。香港Liberal Studies的原設計者Mr. Rex King,他本身是以傳教士身分來港的,當過校長,再入教育司署工作。我看來他已將課程融入一般當代現代社會所接受的基督教價值和理念,但不太明顯。

陳:所以通識教育本身包含了數個層次的教育。第一是資料搜集、分析、處理意見與事實;第二是理解;最後是判別在某議題下應採納甚麼,價值討論如何。

梁:一論到價值,我就很擔心價值灌輸(Indoctrination)。提到價值教育,老師的訓練是很重要的。你可以有一大籮自己的價值,但你是否要將之強加於學生身上?特別像我們這些有強烈基督教觀點的人,就一定要留心。首先是做價值澄清(Value Clarification),讓學生有機會搞清楚自己的價值。從自己看老師實習的經驗,這部分可以很精彩。就是小學五、六年級,老師問他們若同學作弊會否告知老師,對答也很精彩。但若一開始就將一些價值壓過去,大家就會收口。

  起碼要做到價值澄清,至於基督教價值或任何世界觀,我自己的看法是重視學生的自主性:大家可以分享,最後看學生是否接受──當然有些觀點是可以駁斥的,例如以殺人為價值,我們要直接駁斥,但基本問題是,若他有言論而沒有行為,駁斥又要到甚麼地步?但以現時的師資培訓是困難的。

江:學生在教育裡其實扮演了重要角色。無論課程設計如何,你想怎樣灌輸價值,你都不會成功,總有學生爆出一些不同的思想。這方面我很欣賞通識教育,若這方面容許一個平台和空間,就算有些學校和老師嘗試去灌輸價值,其實是不會成功的,總有學生在這思考平台想出不同的想法。這是進步了的。梁:那要看是甚麼年級。在高中會較好。

江:舉中國為例。文革算是極端的價值灌輸,但文革一代仍有天生的反省能力。

梁:若從後果而言我同意你的分析,成功灌輸價值是不容易的。但就算不成功,灌輸價值所花的時間就給完全浪費了,而低年級的學生就會講你愛聽的東西(Lip Service)。

江:但我在教會學校讀書的時候,很多同班同學對聖經老師的說話就是這樣的態度。

時:反過來說,通識教育對一些基督教學校來說會是個挑戰。

陳:不出奇。甚至未來教會要做青少年工作會有一定難度,因他們學懂如何將你的一套反過來看。不過恩榮也許不是看通識教育沒有價值,而是看如何處理價值。我們一直所認識的基督教教育常常覺得傳道為不可或缺的製成品,就會出現問題。我想,平等的對話也應該是基督教教育所強調的重要價值:一個受專科教育和價值灌輸,沒機會在其他科目表達自己想法的人,將他放回通識教育,若我們仍想放基督教價值在其中,其中一個教育就是平等對話。

時:這樣一來,家長會否覺得學校教的一套不清晰?

羅:家長都是看考試成績的。(一笑)

江:這個我們也經驗過,譬如聖公會一些學校不講具體的基督教信息,要求教育辦得好,結果一樣可以吸引學生變得虔誠。我自己讀的學校其實當時信仰上幾保守,但最後學生的空間仍然很大。從後果而看,現今時代社會最關心的可能是學校到底辦得是否成功,能否培養人才;對於宗教,大家可能覺得是「賣豬肉搭塊骨」,大家會接納。但一些學校可能號稱不講宗教,但其實背後基督教價值就出了來,譬如容許自由發展、尊重不同人的思考、強調服務,這些背後其實已將一些信息、一些基督教價值擺出來。

時:似乎要看基督教價值在通識教育內的體現,就不是看課程內有些甚麼,而是看課程外。

梁:因此教的時候就不是平板地教,而是一種經歷,嚴格來說是一種非正式課程(Informal Curriculum)或氣氛(Ethos)。

江:大部分我所接觸的校長和辦學團體,一般來說是頗膽小的,不太敢過界超越他所以為的教育當局的準則。但有時我跟教育當局中人傾談,他們會說其實已給了很大的空間,只不過你們不行而已。莫昭如也教了十多年中學啊!一樣行,而且很受「行家」歡迎。但學校要能夠容納這樣的老師才成。

梁:所以校長和校董會是很重要。很多時老師不敢,是因為覺得校長不會支持。

羅:我想分享我學校的經驗。我還沒有結論,邊教邊發現很多困難和需要改善之處。我們低年班有社會公民科,與通識教育類似。另外由低年班到高年班也有宗教科。剛才大家談價值、傳道或價值灌輸,在我們的情況,即使在宗教科也盡量跟學生平等,千方百計地令他們感興趣進入某個生命話題,誘發他們表達自己,不作判斷怎樣入到聖經標準就為之好。若能誘發學生在生命話題內表達自己,其實老師也在對話中參與;目標是希望學生感覺到老師也只是一部分,當大家肯打開心來對話,就會聽他那部分,而老師不是照搬聖經怎麼樣,而是他自己作為基督徒的生命經歷。老師分享老師的故事,學生分享學生的故事。宗教教育都是這樣做。如果配合通識教育也好,初中公民科也好,當中價值來自西方文明,而西方文明基本上以聖經的文明為基礎,若我們再用心揀一些價值觀來建立某些態度。在宗教堂內也在對話中適時地指出聖經是這樣看。這兩科之間可以有些化學作用。再加上整個學校的大環境:人際關係如何,師生是高低距離遠,還是有時似朋友的動感關係……相信會有些有意義的東西可以做。

梁:推行通識教育是很大的工程,不單是教學方法,而是價值轉變,老師由具權威的知識擁有者變為討論推動者(Facilitator),用自己的生命跟人分享,以前不是如此。

江:問題是有多少老師掌握這方面?以前作為選修課,有把握選修的人不多。現在成為必修課,表面上好處是「夾硬來」,通識教育是好東西,推動大家去做;壞處是全港有眾多不同成績組別的學校,不同的學生反應,老師也有不同的能力與方法,但只得一個模式壓下來,怎麼可能?能否按每間中學的情況有自己的空間?

陳:你估計老師要訓練多久?

梁:我也不知,因為不是技巧那麼簡單?

江:我也不知他們是想訓練一批現職老師還是重新訓練一批新老師。

梁:或許從國內申請一批來港也說不定。(一笑)

羅:其實他們資源有限,時間又短,受訓的老師可能有很大比例不是自願的。所以〔教統局〕那三十小時訓練只是表示他們有做過事。

梁:還有小班教學。一對四十,不是不可以,效果也成問題。李國章已表示可以考慮在通識教育辦小班教學。

陳:其實無論如何看待如何教批判思考,也是一個價值問題。不同老師都有一套不同的價值。即使不採取價值灌輸一途,基督教也有一套價值可供討論。但我不知道通識教育的老師培訓有否包括這部分。這是值得討論的。

梁:在師資培訓方面,技巧的東西還可以做,但問題在於老師要澄清自己的價值,而似乎不大見人做這一點。有時一些價值是那麼根深蒂固(Embedded),讓老師也不會批判自己,那是很苦的事。我不覺有人在做這些工作。

江:那等於有間基督教學校,將聖經科「放埋一邊」,你已傳了一個信息給學生,表達了甚麼是重要。

陳:在輔導人員的教育,這種自我檢視是必然的部分。通識教育,或所有涉強烈價值的教育,其老師是否都有需要經過這過程?

江:現在也有一科必修課題為「自我認識」?(一笑)

時:羅老師,你們學校碰到通識教育這課題時,有沒有想過也老師要如何準備?

羅:其實我們不擔心,因為初中一直有此方向,預科也有通識,只是中四、五沒。有。因此就我們學校來說,要全面推行並不困難。現在這批老師是怎樣訓練出來的?他們本身有份發展課程,共同合作,不同學科的老師一同坐下來,加入他們的專業知識,邊教邊檢討邊分享邊反省,慢慢幾年下來就上軌道。

  若說訓練,乾開辦一些課程可能未必最有用。按多年來的經驗,每次有創新的課程出來,如何最能訓練老師?就是由理念部分開始參與課程設計。這未必是一兩個人可以想得完全,要靠大家互動,課程慢慢成形,再在邊教邊調節,老師間形成友儕培訓(Peer Coaching),三、五後就會有一班很成熟的老師。

梁:妳猜有多少間學校可以這樣?

羅:應該有的。

江:這也要看大學那邊。假定大學宣佈以後由學院收生,新生可以修讀中學時從沒讀過的科目,那就大大不同。但對中學來說,開甚麼科是為學生將來入大學而設計的。

梁:其實有多種模式做的。一種是科目主任(Panel)設計好所有內容,交給老師去教。一種是羅老師那種,由理念開始讓老師參與互動討論設計,這就較易形成一種催化老師自我反省價值的過程。我在大埔一間中學跟進其綜合人文課程時,除了有兩位老師願意由頭到尾參與討論,其他只是等他們討論好後就拿來學這版怎樣教,那版怎樣教……。所以以大學必修〔來實施通識〕可以產生一定動機,但出來的是哪個版本,在價值教育而言差異可以很大。

基督教人文通識是否可行?

陳:我知教統局做好很多實驗才交李國章拍板。他們將門檻降得很低,到最後的課程版本只有學生的部分,老師可以拿著給學生的教學材料就可以行入課室教。(江:這樣的老師有資格教大學了!〔一笑〕)我沒有深究,但我會體諒老師的苦處,動輒要老師花兩、三小時來討論一課,難道他們不用開其他會議?因此他們以給學生的教學材料為關鍵,先啟動課程才算。我想這位置,香港的基督教學校是否有空間可以透過人文和通識教育,重新再討論基督教辦學?我個人立場覺得若只擺重宗教科,基督教信仰會被邊緣化,只成一個宗教。可否先從討論人文通識,再在人文通識平台底下,再講基督教價值?

江:我會支持這,我不覺得基督教與人文主義之間有何衝突,大家有各自的關心。但一向有些較保守的教會信仰會視人文主義為最大的敵人,因為大家很相似。若從紐曼主教的角度來看待通識教育,是完全沒問題的。

羅:若將基督教三字放進討論之中,可能會生成另一進路的討論。回想起來,基督徒老師對基督教教育都有不同的理解。簡單如宗教科是為了傳福音還是為了培養人的宗教意識,好在人生信仰上作決定,對此仍有不少老師認為不用說別的,最重要是傳福音,讀多點聖經。引進基督教來討論是值得的,問題是我們會否重點處理其他的問題。

江:功利點來看,若有間學校同時開聖經科和通識教育科,可能學生兩方面的成績都會提高,因為有些內容可以兩邊使用,變相多了時間教授,產生協同效應。

梁:我們看通識教育作為課程,會著重老師如何教。但其實不單看課室,還要看整間學校的氣氛。否則上課就談對話,下課就雷厲風行,那是很差的例子。至於輔導會訓練人的價值,是有需要幫老師澄清自己的價值,可能他隨時也不自知。即若有學生發言,你回應還是不回應,也是一種價值表態。

陳:若你再了一個平台,讓學生甚麼也討論;或是讓他們揀一個課題來做專題研究,他們最後也會問你怎樣看。特別保守的一類基督教,我懷疑這科會不易處理。老師不反省,會束手無策。

羅:我也會擔心學生可能覺得老師很假。又說公開討論多於重思考,但又要某類道理才可以取高分,甚至公開考試也有範文,或是出了課室就成了另一世界……。

江:要解決這一點,唯有早點認識世界的真相。

梁:我想到自己跟進的一位實習老師,他的實習報告是我完全不同意的,但我只問他為何如此看,跟據哪套學派。這回到剛才所講,離開自己的政治和信仰立場來看其邏輯思維,但要做到這點需要時間。

羅:曾經改過一份功課,那學生一邊寫一邊批評自己對某課題的處理。我給他A,因為他有一定道理。但之後我沒有放過機會,不斷跟他討論,提供新資料。來來往往,討論就進深了。

  對於在中學實行通識教育,縱使面前有很多困難,我仍會肯定其價值。只要有足夠資源和空間讓教師轉型成長,我有信心有更多香港教師能教好這科。重要的是,現在我們可以做甚麼:一、在諮詢期間給未來課程製造正面影響;二、循教統局所設的框架上為課程發展作出貢獻;三、在教統局的課程框架內加入我們理想中的基督教教育元素。

梁:其實不少在通識教育課內有價值的內容,只要所謂傳統科稍作轉變,均可以在傳統科目中教授。但教統局的框架有很多問題,尤其是它傾將通識教育非政治化,有需要修訂。現在我們面對的問題,是太密太急的改動是可以很具破壞力的。

(座談會於○四年十二月十六日在基督徒學生福音團契會議室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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