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之星、早晨之子阿、你何竟从天坠落.你这攻败列国的、何竟被砍倒在地上。你心里曾说、我要升到天上.我要高举我的宝座在 神众星以上.我要坐在聚会的山上、在北方的极处、我要升到高云之上.我要与至上者同等。然而你必坠落阴间、到坑中极深之处。
以赛亚书十四章十二至十四节
引言也许基於香港各大神学院事务繁忙的原故,自年前已经在香港基督教界及社会掀起激烈争辩的锡安教会事件,至终仍然未有本港神学家愿花时间有系统地分析其教义。最近,笔者游览其教会官方网页:《锡安日报》,拜读一篇题为〈你们是神〉的主日讲章,内容引用约翰福音第十章及诗篇八十二篇,引申出「神造神」的神学概念,诚如梁日华牧师於去年八月八日主日信息预料,此文章定会引起基督徒的迴响,故请容笔者「身先士卒」,草文回应或能收抛砖引玉之效,同时亦希望读者在阅读拙作之先,能抽空细阅梁牧师於当日及其後数个主日的讲章,方能容易掌握笔者的回应。
然而,在进入正文主题之先,笔者希望首先处理两个不必要的前设,特别若果阁下一直以来对以下两个概念深信不疑的话,希望以下的分析能更生你既有的看法∶第一,神学并不必然是理论派及法利赛人的馀毒,广义而言,任何信徒若能从「圣经」、「经验」、「理性」及「传统」四方面对信仰作出反思,并把其成果经过系统性整理後,则可视作「神学」论1 。因此,梁牧师多年来的圣经分享,其实亦是一项神学活动,其本身并无任何绝对性的权威。基督徒相信除了圣经是有神圣的权威之外,任何人对圣经的解释均无絶对性的权威可言(亦包括笔者在内)。其次,笔者希望读者可以放下一些不必要的二元对立假设,诸如「正统」vs「异端」、「理论派」vs「行动派」等等,仿佛世事总是非黑即白,完全没有灰色地带的可能。以後者的对立为例,这类非此即彼的思考模式其实并不必要,任何理性的事件并无纯粹的行动,亦无纯粹的理论,理论是对发生过的事件有系统的整理而成的结果,而当一个人做事的时候,亦必然有一定的理论於行动的背後,否则其行动往往会被视为非理智的疯狂行为。若生活化地解释,即使到菜市场买菜那麽家常便饭的「行动」,亦需要明白四则运算的「理论」,故此我们不需对理论抱有不必要的成见。事实上,身体力行的宗领改革领袖马丁路德,本身亦拥有神学博士学位,新约圣经亦有近一半的经卷出於一名前法利赛人之手2,可见, 神亦会使用这些「理论派」。笔者相信,务必先处理了以上两个不必要的误导,下文的讨论才可以有意思。
神造神?神生神?偷天换日!?
梁日华牧师於八月十五日的证道讲章3中,引经据典论证 神是会造神的,并已经开始一个「创造诸神的计划」。梁文指「神会不会造神?答案是肯定的」,接着下来便以各从其类的原则推论∶「神生了我们,我们除了是神之外不会是别的什麽其他东西。」。但这本来是谈论「造」的句子,却不动声色地转到「生」的概念,上文下理所指的根本是两码子的事,似有偷换概念之嫌。梁氏指「菜只能生出菜,而不能生出恐龙;恐龙只能生出恐龙,而不能生出一只蚊子」,当然,人只能生出人,但人却可以造出各种各式形式的家俱、产品,却不是人,即使当今世上出现过复制羊,但真正的受过科学鑑定的复制人却暂时并未出现。「造」和「生」根本是两回事,不明白何故梁氏可以把之完全混淆了。基督徒还可以理解上帝生出他的独生子耶稣基督,但论到上帝「造」神,便请恕笔者闻所未闻。而且,同段亦出现一个未有交代经文作支持的论点∶「……甚至神还说人是他的承继者。承继者,必定是与自己同属一类的。」,按照希伯来书第一章记载,耶稣基督是 真正的 神(来一∶8),按推论和 神一样有着对世界的主权。但圣经在何处指出人是 神的承继者呢?承继什麽呢? 神无疑曾经吩咐人为他管理大地,但这管家的职份和拥有并承继产业主权亦是两回事,笔者暂时不清楚梁牧师的推论是从圣经那一个基础归纳出来的4。
自我否定∶自有永有的 神
现在我们让退一万步说,假设 神真的有造神的兴趣,但所造出来的神,又能否和 他自百份百完全同质、同荣,并能与之相匹配呢?梁氏曾指∶「“各从其类”所带出的第二个概念,是人只能配人;猪只能配猪;人兽苟合,在神眼中是最憎恶的其中一种罪。由此,主耶稣的太太(教会)若不是神而与他相配,这才是亵渎。」按照基督教的理解, 神是「自有永有」的,而受造的神一旦有「被造」的成份涉及在内,原则上已经是受造之物,与自有永有的 神存在着一段永远无法僭越的距离。人类的受造,是在时空创造後发生的事件,故一旦存在着受造的时间起始点,则其身份已经无可能包括「自有永有」的属性,换言之,根本无法与神百份百份同类,若按梁日华的标准,便根本没有相配的可能。
另外,作为一部「启示文学」,启示录「有系统地使用象徵手法,用以描绘事物5。」笔者认为把天上的婚礼作一个比喻去理解,是较为恰当的做法,否则,我们无法理解 神如何迎娶圣城新耶路撒冷∶「我又看见圣城新耶路撒冷由 神那里从天而降、预备好了、就如新妇妆饰整齐、等候丈夫。」。难道 神在跟一个地方相配?比喻只是在乎精义,而并不在於字面,同理,把「各从其类」的原则生硬地套入启示录的比喻中,往往只会产生各种作茧自縳的问题。
多神论、次等神?
当然,一个更有可能的诠释,便是文中所指的神,并非指独一的上帝,而是一些次等的受造神。但可惜这个假设却更为危险,着名的别异教派耶和华见证人会在他们自行翻译的「新世界译本」中,把约翰福音一章一节中的 神6,译成为一位「神明7」(a god),因而招来信奉泛神论的批评。基督教的信仰从来信奉三位一体的真神,而锡安日报亦如此介绍锡安教会的信仰∶「我们相信只有一位三而一的真神,藉父、子、圣灵彰显出来。」(神的位格乙(一) ),究竟这一句宣言如何和「神造神」的信念衔接?如果 神真的打算造神,又按该信息的内容,神可以藉着「神的话」、「生命」、「时间」加上「生命的经历」来造神,那现在应该有一些制成品吧?未知道圣经在那里有所记载?举例而言,继耶稣基督後,在圣经中严格遵行 神的话、饱受苦难经历而又能持守信仰的佼佼者,可推约伯为首,但当约伯经过了信仰的最大考验後,只回应∶「我是卑贱的,我用甚麽回答你呢,只好用手捂口。我说了一次、再不回答.说了两次、就不再说。」(伯四十∶4~5),最後一章更总结:「我从前风闻有你、现在亲眼看见你。因此我厌恶自己、在尘土和炉灰中懊悔。」(伯四十二∶5~6) ,约伯从来没宣称自己因为「考试合格」而由人类晋升至神类!笔者亦相信,如果 神真的在天上给他一个神的身份,圣经好应该有所记载。
结论∶神子的最始罪孽
诚然,笔者无意在此文章中落一些斩钉截铁的定论,例如定锡安教会此教义为荒谬无伦的异端邪说,情形一如当日余创豪博士发表的〈发言者的诚信和权威问题〉所指∶「我想强调,在这篇文章我并不是要提出任何斩钉截铁的指控,我只是想表达自己的疑团。」,同理,虽然现在笔者看到〈你们是神〉一文存在着很多有待解释的问题及矛盾,但既然梁牧师早已料到此文会「带出今天教会界中一个极容易引起争论及非常敏感的内容」,笔者相信一向认真事奉的梁牧师,应该对讲章中的所有内容,作过深入并周全考虑。一如《时代论坛》的作风,笔者希望可以透过对话了解锡安教会的真貌。
但无论如何,笔者亦需要提醒一句,诚如文首的经文所指,圣经记载最原始的罪,并不是始祖偷吃分别善恶树的果实,而是天使长路西法8心里想升到至高处的私欲。笔者认为,无论任何人在建立所谓「神造神」一说之先,必须要认真看待这一段经文以作为前车之鑑。
1 关启文∶〈论神学的使命〉,《在信仰之思的途中》,页六十。另参香港中文大学崇基神学院网页∶http://www.cuhk.edu.hk/theology/ds/ch/intro.html之引言。
2 笔者更相信,神善用了这名法利赛人对旧约圣经之认识,从而有力地解释新约的福音。
3 《锡安日报》∶主日信息∶你们是神∶http://www.ziondaily.com/chi/miracle/index_view?rec=1570
4 顺带一题,本文的所有回应,均以主日讲章的文字版本为准,因为经过梳理的文字比即场发表的讲道更为有条理,重点亦较为清晰。
5 《圣经启导本》∶海天书楼页一八四三
6 John 1:1 : In the beginning was the Word, and the Word was with God, and the Word was God. (King James Version).
7 John 1:1 : In [the] beginning the Word was, and the Word was with God, and the Word was a god.(New World Translation) 参耶和见证人官方网站∶http://www.watchtower.org/bible/index.htm
8 拉丁文《武加大译本》称「明亮之星」为「路西法」,启导本页一零零八注解释;当然,回应者大可以不同意此经文所指为堕落的天使长路西法,但经文有谴责企图僭越到与至上者同等的意思,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http://www.christiantimes.org.hk,时代讲场,二○○五年一月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