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佔領現場教牧日誌(一)

在九月廿二日正式加入了現場的「教牧關懷團」(下稱關懷團),團隊於九月廿七日晚上進入示威範圍,由不同教牧輪流留守或走入群眾中關懷和守護,經過八天,團隊於十月五日晚上十時三十分宣佈離場。

  這場運動有來自各方面直接或間接參與或觀摩的市民,大家用各自的方式傳播或記錄這場運動的片段。每個片段猶如一小塊砌圖,歷史在總結這場運動之前,這些片段有可能成為歷史的參考材料。至於我,在前輩的帶領和各教牧的同行中,希望追述所見所聞,重組和記錄這些片段,及分享一些個人的感受。

一、準備

  九月廿二日:成立「教牧關懷團」

  我八月底向教會發出《牧函》表示會在「佔領中環」(下稱佔中)的現場關懷市民,於是我在這天參加了「現場教牧祈禱團」的第一次活動,在基督教協進會舉行。我估計該聚會是分享教牧同工在佔中一旦發生時可以怎樣在現場或現場附近參與關懷或支援服事,提供「靈性支援」。

  會議有三十人出席,由胡志偉牧師主持,大家各抒己見,經商議及投票後,大家決定將該團隊正名為「教牧關懷團」(下稱關懷團)。團體分三組,第一組在被封鎖的示威範圍服事,有被捕風險,第二組在封鎖線之外,可能被捕或隨時退到外圍,第三組在最外圍。教牧自選組別,我選擇了第二組,並擔任副組長。我們又建立了分組通訊方式,以保障團隊成員之間的通訊。我們有共識只限堂會教牧、機構同工及神學生參與,因為涉及教牧輔導和關顧。

  民間組織已公佈了十月一日有集會,並清楚暗示佔中(民間代號是「去飲」)在當天啟動。我們定了「去飲」當晚八時在中環一間教會集合然後一齊出發。為了識別教牧身份,組員會掛上一個白色的十字架,並可以穿上為是此團隊服事而訂製的T裇,上面印著「教牧良心與民同行」的字樣。

  九月廿三至廿六日:個人準備

  學聯的罷課行動由廿三日開始,這幾天我為了參與關懷團而作準備,我有一點焦慮,後來在祈禱和安靜中,內心有兩幅圖畫:一幅是我安坐地上,光明的感覺,另一幅是我站在較高的位置呼喊。我嘗試整合兩幅圖畫,察驗自己參加關懷團的方向和內心渴望。

  由於我身體虛弱,我擔心自己在現場容易有情緒波動,我約見了輔導員給我指導,亦跟教會最熟落的姊妹和幾位教牧、好朋友分享我的計劃,邀請她們為我禱告守望。我已向教會交代自己將參與現場的關懷,所以我沒有在行動前向教會申報。家人方面,我答應在行動中小心和保持聯絡。這幾天陸續有新人加入關懷團。

二、出發

  九月廿七日:前往政總

  學生突然在九月廿六日晚上爬欄杆進入公民廣場,警方在廿七日大約中午時將公民廣場的學生和市民抬走,我以為事情告一段落。同時,佔中發起人之一戴耀廷亦公佈這天不會啟動佔中,所以我沒有想過要去金鐘或政府總部(下稱政總)。但關懷團突然在傍晚召集出隊,代號是去「Tea Party」(茶會)。

  星期六教牧同工特別忙碌,我傍晚開會後,臨時趕急上場。我的組別有一位女教牧約在六時到場,可能是最早,我和一位神學生大約八點半到達,大家在立法會大樓外的一個藍色帳幕會合了,那是學生的物資供應站。

  政總外的添美道氣氛一直緊張,那位神學生的教會有兩位中學生留在那裡。早到的關懷團組員熟知路徑,我請她帶神學生到添美道將中學生帶離現場,我則留在帳幕外接應趕來的教牧,並會合了一些臨時要支援的教牧和《時代論壇》的記者。現場有很多基督徒在各處祈禱,我前面也有兩批基督徒在禱告。後來知道是建道神院的學生專程趕出來關懷市民,我心裡很感動,我是校友,臨別前和他們一齊祈禱。

  大約十一時,關懷團組員終於到達,我們選擇了近添美道那邊的立法會汽車通道作據點,豎起十字架,香港中文大學崇基學院神學院的學生和同工後來也來這裡,我們一齊舉行祈禱會,關懷團正式開始服事。我們每小時有一節唱詩和祈禱時段,其餘時間就各自走去群眾中關懷或傾談。我遇到其他教會相熟的朋友,弟兄姊妹情緒激動,一見面就哭。到深夜,愈來愈多教牧加入。我亦會合了一位前來尋找兒子的牧師朋友。神學生在深夜前陪學生離開,我建議她不用再返回現場。

  九月廿八日:啟動佔中和催淚彈

  凌晨時份,大家很疲累,陸續有教牧離開,氣氛平靜,聽到添美道司令台那邊間中傳來的廣播和群眾的歡呼聲。凌晨一時卅八分,戴耀廷宣佈佔中啟動了,教牧這邊沒有很大反應,可能是太愕然。後來我們商議了如果警察封鎖這裡,我們如何應變,擔心會否無法在早上回教會工作,又估計如果清場,被驅散人群可能從四方八面衝過來。我開始有點緊張和恐懼,我坐下來深呼吸調息,不安的情緒很快消散。

  我原本想留到五時,或等待教牧團在這裡的清晨崇拜結束後才離開,但我見氣氛非常平靜,我也很累了,我考慮回家。大約三時,我在添美道的範圍視察一下,司令台上剛好是陳日君樞機在發言。司令台前不算很多人,約有一百多名市民和記者。添美道的市民較疏落,很多人已席地而睡。我覺得安心,決定離開,大約四時。

  那天我如常回教會崇拜和教主日學。崇拜後,我向會眾詳細交代了整個晚上做了甚麼,以加強教會內部的溝通,免生疑慮。

  下午我和神學生一起,我希望晚飯後才回去金鐘。約六時許收到放催淚彈的消息,我電話聯絡了部份關懷團組員,商議如何處理,我決定自行發訊息給個別組員,懇請大家帶學生離開,我知道這樣的呼籲未必被接納,但我擔心學生的安全。未幾,收到關懷團消息,邀請教牧前往位於灣仔的循道衛理聯合教會香港堂(簡稱香港堂)開會。我帶著參加關懷團的神學生在七時半到達,這位神學生又相約了兩位神學生加入,他們都是建道神學院的學生。

  很多教牧已來到香港堂,並聯合發表了譴責警方使用暴力的聲明。我們到場後,先參加祈禱會,祈禱會中,看見很多流淚的年輕人。祈禱會後,大約五十多位教牧、神學院老師和神學生一同開會,其中十多人是關懷團組員,其他組員可能有其他任務或仍留在金鐘,所以未有出席。會議由胡牧師主持,我們商議如何在發放催淚彈後的現場作關懷,最後決定用關懷團的模式,分三隊,第一隊前往金鐘,第二隊在灣仔的街頭,第三隊在香港堂祈禱。我參加第二隊,與幾位教牧和神學生一組。

  香港堂成為一個臨時蔭庇所,又是物資供應點,很多市民和基督徒來休息或補給。香港堂門外和軒尼詩道聚集了很多人,我們走到街上,起初打算用關懷團的祈禱和陪伴方式,但發覺不適用,因為很多市民都在戒備狀態,或正在進行堵塞街道的活動。我們改為向市民傳遞教會可以休息的訊息。後來有愈來愈多人從金鐘那邊走過來,街上情況令人擔憂,而且又有戒嚴消息傳出,我們決定返回香港堂,大約十時半。

  回到香港堂後,我勸神學生離開,他們不走,我盡量陪伴,但又太累,所以到香港堂的跳舞室睡覺。他們開放跳舞室作睡覺地方外,還提供地蓆。我躺在地上,感到很安全很舒適,體會到蔭庇所的寶貴。半夜前,金鐘隊也回來了,其中一位組員準備回家,由於盛傳將會戒嚴,我決定離開,免得被困灣仔。我再三建議神學生和我一同離開,但他們拒絕,我尊重他們的決定,就此告別。(待續)

(標題為編者所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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