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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講場文章(至2017年2月14日)

內地會150週年
宣教士廣播系列(十)
蓋群英、馮貴珠、馮貴石——內地會三女俠

 
為了福音的緣故奔波於絲路上的三女俠與小寡寡


在英國品茗的三女俠與小寡寡
(左起:馮貴珠、小寡寡、蓋群英、馮貴石)

城門口的女孩

  這一年的冬天特別寒冷,尤其是在酒泉這樣的塞外之地。

  「寡寡還是每天跑到城門口哭泣嗎?」

  「是啊,她還盼著那幾個洋婆子回來呢⋯⋯。」

  城裡的人幾乎都知道寡寡,一個身世坎坷的小女孩。聽說她的父親是蒙古人,在某次前往喇嘛廟參拜的途中邂逅了一個藏族女子,當那女子發現懷有身孕時,他已不知去向。寡寡一出生便被賣作養女,其中的辛酸實在是有口難言——她既聾又啞。因為這項缺陷,養母深覺自己在買賣上吃了虧,把氣都出在寡寡身上,又是毒打,又是虐待,還逼她到街上乞討。但她也很有個性,堅持不做乞丐,對於些微的施捨,她總是以幫忙掃地、整理院子當作回報。

  一年過去了,與「三位女俠」相遇的場景在寡寡心中依然清晰可見,同樣是嚴寒的冬天,但她第一次知道甚麼是溫暖。那天她被野狗狠咬了一口,顧不得鮮血直流的傷口,她依然挨家挨戶地叩門,希望能有些零工可做,好填填肚子。如果再尋不到果腹的食物,她可能無法熬過那個冬夜。幸好,她遇到了三位女俠!一連好多天,那三位外國女士為她準備熱騰騰的飯菜,關懷她的生活起居。當她們離開酒泉的那一天,寡寡一路跟著她們的騾車,直到她無法再走,看著騾車緩緩消失在無邊的荒漠之中⋯⋯

  從那天開始,寡寡每日都會到城門口啜泣,她從心裡懇求那位耶穌——至少女俠們是這麼稱呼祂的,希望祂能讓她們早日回到酒泉。

三樣故事

  傳道書有云:「三股合成的繩子不容易折斷」,用來形容蓋群英(Mildred Cable)、馮貴珠(Evangeline French)、馮貴石(Francesca French)三人的友情與服事再貼切不過。這三人在宣教的道路上同進同出,「三女俠」(The Trio)的稱號便在人們口耳之間不脛而走。

  「馮小姐,請問你決志接受主耶穌基督大概有多久了?」在中國內地會的面試現場,某位委員向馮貴珠問道。「一年」,很直截了當的回答,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在信仰路上過於資淺,因為在決志跟隨之前,她走過多年的掙扎⋯⋯

  她從小就精力旺盛、桀驁不馴,總愛挑戰爬樹、攀高、翻山越嶺等危險活動。全家搬到日內瓦之後,她把精力轉往智識活動,醉心於虛無主義、無政府主義等新興思想,她也用同樣的智識去理解上帝。隨著她進入大學、投入左翼運動,內心的衝突卻更強烈——周遭的好友大聲喊著徹底革命與道德解放,但她始終無法否認神的存在和祂的誡命。

  當馮家從瑞士搬回英國,她適應的很辛苦。她決定停止上教堂,但內心依然衝突不斷:天生不羈的熱情、激進卻灰暗的思想、端坐在理性框架裡的上帝⋯⋯她變得暴躁易怒,甚至精神失調。有一天,她終於按捺不住,崩潰似地大喊:「如果可以,我要背負全世界的苦難,然後將自己與這份苦難一同投入大海。」妹妹貴石立刻回道:「你並不需要這麼做,因為耶穌已經在十架上成就此事了!」貴珠知道自己說了僭妄的話。幾天之後,她再次踏入教會,忽然,四週的一切活動好像都靜止了,她看到耶穌,她跪在祂的腳前,求祂赦免過往所有的叛逆與過犯。

  她決定跟隨!過去的一年,她投入教會在貧民區的事工,帶領主日學,也逐漸清楚中國宣教才是她最終的服事舞台。感謝神!馮貴珠通過了內地會的面試,經過兩年的訓練,於一八九三年前往中國山西服事。

  馮貴石與姊姊不同,她是一個愛笑、安靜,可以自得其樂的孩子。但是在信仰方面,她一直有道過不去的關卡:若要馮貴石認定某件事情,她堅持那必須建立在自己的經驗上。有好幾次她覺得該是做出決定的時刻了,但是她又對自己說:「這些不過是你今晚的感覺與情緒罷了,明早起床,你又是個截然不同的人,你的感覺死去,衝動也消散無蹤。」於是她仍然緊閉心門⋯⋯

  從瑞士搬回英國,妹妹貴石同樣難以適應。她熱愛音樂,但在英國南部的小鎮裡,連座像樣的劇場都沒有。某次晚飯後,馮貴石決定溜到花園去,好讓自己失落的心情靜一靜。走著走著,她又覺得決志的感動來了,上帝或許將解開她生命中的各個迷惑。但是,那個熟悉的念頭也隨之出現:「今晚的情緒到了明天就會冷卻吧⋯⋯」「我沒有辦法決定明天如何,但如果我真的得救了,祂一定會讓這感覺持續下去」。馮貴石終於抓住了機會,她的生命大大轉變。

  馮貴石在教會事工的投入程度不輸姊姊,但海外宣教對她似乎有些遙不可及。在姊姊前往利物浦受訓的那年,馮家生活有了大變化。大姊出嫁、二姐離家受訓、父親突然過世,貴石成為母親唯一的陪伴者。在家庭的責任、教會的服事中,她安靜等待上帝下一步的指示。

  「我覺得上帝要你去中國!」看著年輕的蓋群英,魏美例(Emily Whitchurch)此話令人驚訝。她是內地會的宣教士,藉著返國述職的機會在蓋群英家鄉帶領聚會,會後兩人同路回家。

  「我從未想過當宣教士,如果真要去,我也比較想去印度」,蓋群英直接給出回覆。

  「親愛的⋯⋯如果你屬於基督,就必須完全順服祂。」

  蓋群英願意完全順服這位主嗎?在她還是個小女孩的時候,講台談到的天堂、地獄和審判總讓她充滿恐懼。「如果我一覺起來,發現自己置身地獄怎麼辦?」這樣的想法嚇得她夜夜失眠,淚流整夜。直到某個夜晚,她夢到耶穌在聖殿裡,祂身邊還圍繞著一群小朋友,他們正在用棕樹枝玩遊戲。突然,這位慈祥的耶穌轉過身來,用溫柔的眼神看著蓋群英,邀請她一起加入遊戲的行列。從此以後,她對上帝的態度截然不同。

  魏美例說得不錯,面對這樣一位慈愛的救主,蓋群英知道自己必須完全順服,同時保持勇敢。雖然父母對她另有期待,但蓋群英高中一畢業便自行前往內地會接受訓練,又在倫敦大學學習人文與藥學,一心為去中國而預備。

三股合成的繩子

  一九○○年的庚子拳亂(編按:義和團運動)對這三位女俠帶來極大衝擊。人在山西的貴珠首當其衝,音訊全無,一度還被媒體列入殉道名單,在家鄉的貴石和母親飽受精神折磨。歷經種種危險與磨難,馮貴珠和一隊宣教士終於逃至漢口,但她卻要面對倖存者才知道的驚恐和傷痛。在這次的動亂中,馮貴珠失去了無數同工和好友,連魏美例都殉道了,種種打擊令她不得不返國休養一陣。「你難道都不會想要回中國繼續服事嗎?」每當有人這麼問起,馮貴珠都不知該如何回答,太多的記憶和思緒讓她無力承擔。最後,神讓她找到了重返中國的理由:一回想到那些在動亂中勇敢伸出援手的中國信徒,她感覺自己還欠中國教會一份情,她必須回去償還。

  拳亂發生時,蓋群英正要與未婚夫一同出發至中國,接踵而來的殘酷消息卻讓那位男士變了心意。他給群英兩個選項:兩人留在英國結婚,或是她一人繼續前往中國。雖然心中感到萬分痛苦,但蓋群英還是毅然解除了婚約,堅持啟程。在內地會的安排下,蓋群英和馮貴珠一起配搭,兩人奉派前往山西霍州,安慰扶持當地的教會。她們在霍州向久居深閨的婦女們傳福音,不只是接受,她們更希望中國婦女可以成為傳講福音的人。一九○四年,她們創辦了一所女子學校,女孩們可以在此識字讀書、學習信仰和各樣新知,將來成為優秀的基督徒妻子、母親,甚至教師。蓋群英和馮貴珠也在多年的配搭事奉中結為莫逆,兩人有著同樣的心志,在聖工上默契十足,在生活上相互扶持,成為形影不離的好姊妹。

  一九○八年,蓋群英和馮貴珠一起返國述職,兩人的心裡都有些惆悵。蓋群英和故舊親友已少有聯繫,而貴珠的母親前些日子離世而去,馮家在英國只剩下貴石孤零零一人。見到久違的姐姐和久仰的蓋群英雖然開心,但馮貴石心中還是有那麼點疙瘩:看到他們兩人的熱絡,自己這個親妹妹簡直是個外人。和大剌剌的貴珠相比,群英更敏銳地意識到了貴石的感受。「如果我們之間的友情是獨佔的,那對我們彼此都可能是種傷害;如果在我們三人之中毫無這類的自私,這關係或許將比我們想像地更為有力!」蓋群英的一席話讓好朋友、好姊妹結成了三女俠,是上帝親自將三股繩子合而為一。馮貴石隨即加入姊姊和群英的行列,投身中國宣教,沒想到母親的過世反而是她人生新階段的開始。

巾幗不讓鬚眉

  時間過得飛快,一轉眼,蓋群英在霍州已服事了二十多個年頭。三女俠不但培育出許多優秀的女性教師,使霍州成為中國女子教育的一個典範,事工還擴及了診所、戒毒所。

  但上帝似乎希望他們繼續前進。在某次的宣教士退修會,她們遇到一個來自甘肅的女信徒,她提到在西北的大漠中還有很多未曾聽聞基督的城市。這個西北呼聲同時在三人心中迴響,她們買了一張甘肅地圖,貼在家裡作為提醒,並蒐集各樣資料,為著可能有的改變做預備。

  就情感而言,霍州教會當然捨不得這幾位長年的夥伴,好多人希望她們留下。有些人提醒她們考量路途的艱險、自身年紀與體力的負荷程度,畢竟其中最年輕的群英也已四十好幾了。但她們的考量卻是:「已經沒剩多少時間可以實現自己的使命。」當然,她們也寫信詢問甘肅當地的教會,「根據你們西北那邊的狀況,有多年經驗、有中文事工能力的中年宣教士能幫得上忙嗎?還是你們比較需要缺乏經驗、但有更充沛體力的年輕小夥子?」「經驗,絕對比年輕更具價值!」何等清晰的回覆,三女俠對於前方道路已沒有任何疑惑。

  一九二三年,三名女俠辭別了霍州的鄉親,走向充滿未知的大漠。

旅途沒有終點

  在哭得朦朧的視線中,寡寡看到三個熟悉的身影。

  經過一年的巡迴佈道,三女俠又回到酒泉。其實她們始終沒有忘記小寡寡,只是未知的旅途剛啟程,實在不適合帶著孩子一起犯難,等到對大漠生活有些把握後,一回酒泉便四處詢問她的下落。她們找到了寡寡,並帶她回家過聖誕,她再一次換上乾淨舒適的衣服,享用健康可口的餐點。「在聖誕節,沒有人能將孤苦無依的孩子拒於門外」,三女俠決定收養寡寡,讓她成為家中的一份子。寡寡有了個新名字——托普西(Topsy,中文名作愛連),也有了新的開始。

  三女俠為托普西制定了一套教育計畫,教她讀唇語、教她識字。當她們拿出牧羊人照顧小羊的圖畫,托普西會指出那是耶穌,就是祂讓三女俠勇闖大漠,是祂讓她有一個家。三女俠的旅途並未停歇,她們索性帶著托普西一道上路,一同冒險:在簡陋旅館的篝火旁、在蒙古貴族的帳篷裡、在回族軍閥的軍營裡,她們把握任何傳講福音的機會,足跡及於甘肅、蒙古、西藏、新疆⋯⋯

  一九三六年,由於西北的軍閥禁止外國人進入,三女俠結束了在中國的服事,帶著托普西一同回到英國。多年的大漠生活,讓三人成為西方世界的「戈壁通」,各地的演講邀請蜂擁而至,她們甚至獲得皇家地理學會的獎章。她們經常在宣教聚會中鼓勵婦女支持宣教、投身宣教。當幾位白髮蒼蒼、毫不起眼的老太太站在講台上,述說她們為何出發,以及如何靠著上帝一次次穿越戈壁,臉上所散發的光芒想必比任何獎章更加耀眼!

  上帝給每個人的素材不太一樣,或鬚眉,或巾幗,或動若脫兔,或靜若處子,或識途老馬,或初生之犢⋯⋯或許我們對手中的素材感到有些困窘,但上帝依然邀請我們把生命中的零碎交在祂手中。當三個小女子勇敢把自己的所有獻上,霍州婦女的生命改變了,托普西的生命改變了,福音的腳蹤也行遍大漠。

  把形色各異的繩子交在上帝手中,祂會將其擰為最堅固有力的器皿!

延伸閱讀:

一、《中國教會的使徒行傳》,魏外揚著,宇宙光出版社。
二、《小寡寡和她的三個媽媽:蓋群英和馮貴珠、馮貴石的故事》,林治平著;張乾良圖,宇宙光出版社。

編按:文章由內地會提供。版權為內地會所有。

www.christiantimes.org.hk,時代論壇時代講場,2015.0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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