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三月初一个下午刚到达英国巴斯，参加了「巴斯修道院教堂」（Bath Abbey）的祈祷会。主持人圣公会女牧师带领我们默想魔鬼、苦难和邪恶的无处不在。对于刚到埗的我，除了有感神的亲近同在之外，也再一次被提醒试探、苦难和试炼的必然性。根据默想的经文，本文尝试实验性地去探讨「神掌权」的两个另类历史特征：「决定论」（determinism）及「目的论」（teleology）。
对现代社会科学的反省
自启蒙时期以来，现代社会科学为了弥补罗马帝国天主教会统治之下的种种过失和腐败问题，便对基督教信仰进行彻底的批判。现代人自此便一直寻找一个能以人的自由、意志和力量塑造历史发展的轨迹和方向。两个核心精神便成为了现代社会理论的辩论焦点：「决定论」（determinism）和「目的论」（teleology）。「决定论」论述希望以基督教神本观念以外的分析方法去重新理解历史发展的轨迹和规律，探讨并控制能决定事物发展的一般规律。「目的论」论述则希望以基督教神权观念以外的分析方法重订人类发展方向和集体目标，使人类能真正当历史的家和作世界发展的主。马克斯发展的唯物辩证史观和共产主义理想便成为两个有代表性的「决定论」和「目的论」。前者提出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分析原则，后者则提出共产主义为人类社会的共同发展目的的历史必然性。
作为基督徒和社会科学工作地者，笔者一直有感需要进行信仰反省，才可有效地回应这两个现代性核心精神，以免不自觉地偏离信仰。本文希望从神介入人类历史情境重申神掌权的决定性质和神本目的必然性。我为的不是要推翻现代社会科学，而是希望能将「神掌权」这重要历史元素重新注入社会发展分析之内，令其更为丰富。
我会先从两组天庭里神魔互动的情境入手，突出决定论和目的论为天国主权的必然性。再以约瑟和摩西的见证提出「神掌权」的必要部份。
天国主权的决定性和神权目的
第一组神魔互动情境出现于约伯记第一和二章：
有一天，神的众子来侍立在耶和华面前，撒但也来在其中。耶和华问撒但说：「你从哪里来？」撒但回答说：「我从地上走来走去，往返而来。」耶和华问撒但说：「你曾用心察看我的仆人约伯没有？地上再没有人像他完全正直，敬畏神，远离恶事。」撒但回答耶和华说：「约伯敬畏神，岂是无故呢？你岂不是四面圈上篱笆为护他和他的家，并他一切所有的吗？他手所做的都蒙你赐福；他的家产也在地上增多。你且伸手毁他一切所有的；他必当面弃掉你。」耶和华对撒但说：「凡他所有的都在你手中；只是不可伸手加害于他。」于是撒但从耶和华面前退去。（伯一6-12）
又有一天，神的众子来侍立在耶和华面前，撒但也来在其中。耶和华问撒但说：「你从哪里来？」撒但回答说：「我从地上走来走去，往返而来。」（伯二1-2）
可见，自从始祖犯罪被逐出乐园之后，撒但一直在地上「走来走去，往返而来」。撒但作为天使团队的一员，也常出席参与由神主持的天庭议会。这天庭议会却有着决定地上人间事态发展的无上权力。虽然耶和华为这天庭议会的主席，但他聆听着议会内天使们的意见，容许对话，才作决定。「天庭议会」或有以下特点：
一、神拥有无上权力去决定地上人间事态发展的方向和可能，包括掌管人间苦难。
二、神作为最终主权者却定期主持天庭议会，听取天使们的意见看法，并作出决定。
三、虽然天庭议会内没有投票机制，但是耶和华是愿意聆听不同意见的，包括来自魔鬼的意见。
四、人在这天庭议会内虽然没有议席和发言权，但是耶和华和天使们都一直监察人间百态，并有所介入。
五、由于撒但一直在地上人间「走来走去，往返而来」，它亦掌握了人类生活的各种情况和动态，并时与神沟通。只是它多指控、质疑和不信任。这可能是因它一直活于黑暗当中，这黑暗阻碍了它看见光明在天上和人间同时存在。也可能是它一直不服神为议会主席的最终主持人的权威。
第二组神魔对话也发生于天庭议会当中，只是这对话则由先知米该雅力排众议地透视所得。当作恶的以色列王亚哈和犹大王约沙法打算联合攻打被亚兰（叙利亚）占领的基列的拉末之前，两王聚集了众先知，他们都预言战事将能得胜。只有先知米该亚一人，能于主流舆论和政治压力之下说出一能透视天庭议会的预言，有效预测亚哈的战败和死亡：
米该雅说：「你要听耶和华的话！我看见耶和华坐在宝座上，天上的万军侍立在他左右。耶和华说：『谁去引诱亚哈上基列的拉末去阵亡呢？』这个就这样说，那个就那样说。随后有一个神灵出来，站在耶和华面前，说：『我去引诱他。』耶和华问他说：『你用何法呢？』他说：『我去，要在他众先知口中作谎言的灵。』耶和华说：『这样，你必能引诱他，你去如此行吧！』现在耶和华使谎言的灵入了你这些先知的口，并且耶和华已经命定降祸与你。（王上廿二19-23）
可见，在这两王坐席，权倾朝野的人间朝庭议会之上，天庭议会却一直凌驾地上一切国家权势议会，左右并介入人间所有决定和地上权势一切的战果成败。从先知米该雅透视天庭所得，「天庭议会」有以下特点：
一、如果我们同意那「谎言的灵」是魔鬼的话，那么耶和华不单会听它的意见，更授权它去引诱人，并成就了「引诱亚哈上基列的拉末去阵亡」这决定性（deterministic）的权势结局；并应验了先知米该雅的预言。
二、耶和华是人世间一切发展的最终掌权者，无人和天使能主导他的决定。他的决定和介入不单超越和贯穿时空，并且最有决定性。
三、耶和华透过米该雅透视式的预言有目的地去应验先知以利亚对亚哈的预言审判：
「我找到你了，因为你卖了自己，行耶和华眼中看为恶的事。耶和华说：『我必使灾祸临到你，将你除尽，凡属你的男丁，无论困住的、自由的，都从以色列中剪除。』」（王上廿一 20-21）
四、可见，天庭和地上议会之间一直有着关连。前者是因，后者是果；天国「决定」权势。这或许是耶和华掌权的两特点。一是「神决定」（God determine）；一切地上权势和事态发展均由他决定。二是「神自有其目的」（God have His purpose）；地上权势事态发展均反映着「神掌权」这历史事实。
这看似「由上（天庭）而下（地上）」的无上神权观或已被约伯的最后一段「懊悔」实质地反映出来。因为神亲自从旋风中回答历尽苦难但心有不甘的约伯，约伯便向耶和华懊悔（repent），说：
「我知道，你万事都能做；你的旨意不能拦阻。谁用无知的言语使你的旨意隐藏呢？我所说的是我不明白的；这些事太奇妙，是我不知道的。求你听我，我要说话；我问你，求你指示我。我从前风闻有你，现在亲眼看见你。因此我厌恶自己，在尘土和炉灰中懊悔。」（伯四十二2-6）（待续）
（作者为英国巴斯大学政治、语言及国际研究学系副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