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得了皇后的位份,豈不是為了現今的機會麼?」
張晴望著窗外的維多利亞港,不知哪裡來的一節經文突然在腦袋彈了出來,揮不去擋不了壓不下。這句話出自何處,她不能確定,只能肯定是出自聖經的,因為她還記得,翁Sir在中學團契帶查經的時候,就講過這節經文。
日頭已經逐漸貼近西環那邊的海岸線。獅子山,飛鵝山,秀茂坪,都勾起了一片帶紅的金光。
好久沒見過這樣漂亮的天了,好像已經兩三星期都一直是陰陰雨雨的,抑或是她好久沒有望出窗外?還是她好久沒有打開窗簾?
2
今天其實只不過是just another day,如常的packed schedule。
七點四十分到達辦公室。八時正早禱會,沒有甚麼需要特別記念的,非常配合這一天的天氣,如常地熱但天藍得叫救命,微風。微笑。
之後的會議,正常,平穩,平靜,沒有即時風險。但她總覺得這幾天玻利維亞那邊的動作,遲早會牽起巨浪,今天第三次(還是第四次?)提醒大家可能要準備調動儲備應付危機。
會上所有人都認同金管局Wilson:「冇事嘅,everything's under control and we'll be fine.」
張晴說:「Appreciate that, Wilson,我知我地實會冇事,大家一定會確保我地冇事。I'm talking about just in case, what if. That's all.」
會議結束前,媽咪的訊息插了進來:「Lunch? Supper? Any chance?」
「Sorry can't. Weekend back for dinner.」張晴輕輕皺了一下眉,本來還要吐的那一小口氣卻很在意地沒有吐出來。
「Indeed.」Wilson點頭,非常堅定地微笑。
3
中午到西環例行碰頭午餐,通常沒有甚麼特別,中國式報告中國式回應。食物好吃。
只是,飯後各位西環朋友沒有一貫地聊到夠鐘送行,反而逐一先行閃開,留下姜主任和張晴,單對單,十分鐘。
姜主任一直在講,低聲,溫柔,懇切,而且雙目一直沒有離開張晴。
「我從來沒有想過……」張晴一時不知如何反應。明顯地。
「現在開始想啊,積極的想。」
「我考慮一下……」
「要認真的考慮,答應我。」姜主任握手一貫有力,只是這次似乎比一貫還要再有力一點。
「會的。再談。」張晴努力地若無其事。
「Anytime. Looking forward to.」姜主任的笑容,太難形容了。
4
車上,張晴速讀助理Richard傳來的新聞撮要。
「亞洲區上午市況活躍,全面向好,法蘭克福與倫敦應能承接。」
「金管局總裁易偉信表示,可見的將來都看不到有任何需要動用外匯儲備。」
「多個民間團體認為,政府儲備龐大,已經無藉口再拖延全民退休保障和醫療改革。」
若不是司機強哥叫她,空白了十分鐘的張晴都不知道原來已經到達辦公室。
5
晚上演講早已備妥,本來打算黃昏時在腦裡稍為預演一下,但腦袋整個下午卻在不停重播姜主任那番話。
演講順利完成。問答時間順利完成。兩百多位來自多國的政府人員和學者聽得出神,明顯地。這一切,都在張晴預料之內。
演講廳外見記者。BBC和Le Monde針對她演講的某些觀點,尖銳而且切中要害,張晴毫不閃避,迎頭回應。對著Le Monde記者,還用法文開場。
然後是一個香港本地通訊社的記者:「我地知道你今日中午曾經同中聯辦姜主任單獨面談,你地究竟傾過乜?」
「特區政府高層同中聯辦嘅同事定期接觸,交換對本港事務嘅睇法,係正常嘅一貫安排。」
「張局長,你係咪打算選特首呀?」鍥而不捨單刀直入的,還是同一間通訊社。
張晴定了0.2秒,趁機低頭稍撥一下左邊的頭髮,擺出一副稍稍失笑的表情:「多謝你呀!曹先生啊?今晚你問呢個問題之前,我從來冇諗過我有可能可以選特首。假如有一日,我係話假如,我決定選特首,我一定會畀返credit你。今晚到此為止啦好嗎?大家早啲收工啦!」
6
回家的車上。
路上的五光十色透過車窗影在張晴面上。她的腦袋又在重播姜主任的話。
「香港和國家都很需要像你一樣的人才。」
「現在開始想啊,積極的想。」
「要認真的考慮,答應我。」
下車之際,司機強哥突然跟她說:「值得諗㗎,局長,好多人支持你架。」
張晴微笑搖頭。中學時翁Sir帶查經的聲音,又再響起:
「你得了皇后的位份,豈不是為了現今的機會麼?」
(待續。絕對虛構,如有雷同,是你想得太多!)
2017‧新時代‧新論壇
KPG: The Kingdom, the Power and the Glory/飲者
港英殖民地政府高官女兒遇上愛國工會領袖之子,香港幾十年時代巨變下,相戀,相爭,相鬥,相惜……